05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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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到回覆, 蔣蕎吸了吸氣，熄火，下車。
重新坐上電梯的時候, 她還在想, 這麽直接地上去要一個答案, 會不會不太好。畢竟成年人最大的體面，是心照不宣。
秦令舟說不急，最明智的做法，她應該識相一點。
專用電梯的速度很快, 沒有給她猶豫的時間，一轉眼的功夫，電梯門再次打開, 她已經到總裁辦了。
“夫人——”沙琳等在電梯門口，“秦總讓我來接你。”
蔣蕎點點頭，擠出一個笑, “麻煩你了。”
“不麻煩, 這邊請。”總裁辦的人都還沒下班，沙琳解釋說：“夫人您稍等片刻，秦總正在和人談事。”
辦公室門沒關, 有隱隱的說話聲傳出來，蔣蕎仔細聽了一會，辨認出，好像有祁璇的聲音。
她一頓，“祁氏的大小姐，也在裏面嗎？”
“嗯, 祁大小姐，還有公司幾個副總都在, 倫敦那邊的項目組面臨人員輪換，正在商討派誰過去。”
公事公辦，沒有任何問題。
但蔣蕎這會情緒上頭，很難保持絕對的理性。
她在沙發上坐下，問：“京恒和祁氏的合作，一直很密切嗎？”
“算是吧，從我進總裁辦開始就這樣了。以前秦總和祁總來往比較多，不過最近開會都是祁大小姐過來。”
憑心而論，蔣蕎能理解去年秦奶奶，撮合秦令舟和祁璇的想法。
兩家淵源深厚，合作緊密，秦令舟和祁璇又是大學同學，方方面面，確實很般配。
如果她是秦令舟，在不考慮情感的前提下，也會選擇祁璇作為聯姻對象吧。
蔣蕎胡思亂想著。
同一時間，總裁辦公室內，幾個副總正在出謀劃策。
吳棋進來，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，並俯身，在秦令舟耳畔說了什麽。
秦令舟唇角很輕地牽了下，垂眸，繼續聽大家提出的建議，不過手指輕點桌面，很快做了決定：“市場與渠道部總監海外工作經驗豐富，派他過去坐鎮，至於祁氏那邊的人，祁璇你來定。”
“好。”
眾人明顯感覺，吳棋進來之後，秦總說話的速度明顯加快了，好像迫不及待，要去見什麽人。
秦令舟看一眼腕表，總結：“今天就先這樣，大家辛苦，先下班吧。”
“好的秦總。”
眾人跟著起身，想起來忙一天了，這時候還沒吃晚飯，客氣地邀請：“秦總，要不要一同去樓下用個晚餐？”
“不了。”秦令舟下巴輕擡，指了指桌上那份保溫盒，“晚餐我太太已經送過來了。”
眾人恍然大悟，“您慢用，我們先走了。”
走到門口，祁璇看見休息區的沙發上，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想到剛剛秦令舟著急結束談話的樣子，她才明白，原來是蔣蕎到了。
秦令舟對蔣蕎，真的很不一樣。
祁璇一直以為，秦令舟那樣的人，除了工作，不會把誰放在心上。現在看來，也是有例外的。
只是這個例外，從來就不是她。
曾經生出過的，不切實際的幻想，在這一刻，破滅得幹幹凈凈。
祁璇抱緊手中的筆記本電腦，跟隨幾個副總，一起離開了總裁辦。
人走了，秦令舟出來，吩咐幾個總助，“下班。”
“是，秦總。”
蔣蕎循聲望來，緩緩站起，“你忙完了？”
“嗯，進來。”
蔣蕎跟著他，走進了辦公室。
這會快九點了，京恒大廈燈火通明，從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去，京城各色燈光交錯，高樓的輪廓在夜色掩映中愈發分明。
秦令舟把保溫盒取出來，問她，“你吃過了嗎？”
“還沒。”
“一起吃。”
蔣蕎坐到沙發上，嘗試了幾次，不知道怎麽開口。
她心事重重的模樣太明顯了，藏都藏不住，秦令舟擱下筷子，“怎麽，要我餵你吃嗎？”
“啊？”蔣蕎回神，“沒……沒有啊。”
秦令舟好整以暇，往沙發上一靠，“說吧，遇上什麽事了？”
蔣蕎摸摸鼻尖，“你還記不記得，去年七月六號，我們做了什麽？”
秦令舟日理萬機，回憶片刻才想起來，看著她說：“簽婚前協議？”
“嗯。”蔣蕎重重點頭，“那時候，我擔心婚後性格不合適，日子過不下去，所以你說，可以加上試行條款，一年為期。”
“實話告訴你吧，去年回國，我媽讓我相親，我呢，又想畫畫，所以就決定找個人早點結婚，這樣就沒人再管我。正好那時候，你出現了。”
秦令舟輕笑：“那還挺巧的。”
蔣蕎旁敲側擊，“我們結婚這一年，你覺得怎麽樣？”
“很好。”
兩個字的正面評價，給了蔣蕎一點信心，她鼓足勇氣，說：“我也覺得挺好的，雖然剛結婚的時候，哪哪都別扭，和你睡一張床我都不敢翻身，還有你出差都不理我的，明明同住一個屋檐下，好像陌生人一樣。”
“有嗎？”秦令舟蹙眉。
“怎麽沒有，反正剛領證那會，你表面對我客客氣氣，但我感覺，你挺冷的。”
秦令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，“抱歉，讓你不舒服了，其實你可以和我說。”
在此之前，婚姻從來不在他的人生規劃之內。
他不想和一個女子一起生活，也不想在無聊的事上浪費時間，如果不是秦奶奶逼得太緊，秦令舟絕不可能妥協。
他做事幹脆，從不猶豫，僅僅一支煙的功夫，就決定和蔣蕎結婚應付家人了。
就好像一筆生意，正好雙方都有這個需求，合作共贏，很劃算。
秦令舟又問：“現在呢，還覺得我對你冷淡嗎t？”
“現在好多了。”蔣蕎咕噥。
“嗯，以後有不舒服的地方，可以直接告訴我。”
蔣蕎深呼吸，終於引入正題，“其實我說這個，是想問你，我們……要不要再簽一份新的協議？”
良久，秦令舟都沒說話。
“就是……你懂的，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嘛，婚前財產分割清楚，明確雙方責任和義務，有利於我們更好地合作。況且，圈裏的其他夫妻，都這樣做啊。”
蔣蕎越說，聲音越小。
沒聽到秦令舟的答覆，心裏一緊。
秦令舟眉頭緊鎖，過了會，終於開口：“我不想，再和你簽任何協議。”
“咚”的一聲，蔣蕎的心，沈到谷底。
果然，他不想簽協議了，是要結束這段婚姻嗎？
嗯，就是這個意思。
蔣蕎努力維持面上的鎮定，鼻頭一酸，手攥緊了沙發，她聽到自己說：“我知道了，那……什麽時候去民政局？”
“去民政局？”
“辦離婚手續啊。”
秦令舟眉頭蹙得更深，冷聲：“什麽意思？不簽協議，你就要和我離婚？”
他生氣的時候，聲音驟冷，眼眸透著寒。
心口仿佛被劃了一刀，秦令舟煩躁地松了松領帶，“蔣蕎，我是不是告訴過你，不許提離婚。”
蔣蕎被他一嚇，更委屈，她感覺淚意湧了上來，聲音哽咽，“你都要和祁璇聯姻了，還不許我提離婚嗎？”
“誰告訴你我要和祁璇聯姻？”
“我自己聽見的。”蔣蕎努力把眼眶裏的熱意逼回去，“祁璇知道我們協議結婚的事，她向你提出，合約到期後，和她聯姻，你答應了對不對？”
秦令舟垂眸看著她，沈聲道：“她知道我們協議結婚，也曾向我提出過聯姻，但是，我沒有答應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我告訴她，我的妻子，除了你，不可能是任何人。”
整個六十二層樓都很安靜，落地窗外夜景絢爛，燈火通明中，兩人面面相覷。
蔣蕎感到，心臟好像坐上了雲霄飛車，忽上忽下，時快時慢。
她怔楞，說話語無倫次，“你……你沒有答應？”
“嗯。”
蔣蕎更不明白了，心口有個答案呼之欲出，但她不敢細想，“那為什麽，你不想和我簽協議？”
“看不出來嗎，我喜歡你，不想再和你做狗屁的合約夫妻。”
秦令舟原本不想那麽早說出來，在他的計劃裏，先追蔣蕎一陣，等時機差不多了，再說開。
誰知道，這姑娘急不可耐地要和他簽合同。
她就這麽想，只和他做合約夫妻嗎？
秦令舟煩悶，擰著眉，神色更冷了幾分。
一時間，蔣蕎不知道該怎麽辦了。她怔怔，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？又懷疑，秦令舟是不是喝醉了？
可是，沒有。
男人的那句“我喜歡你”，像廣播一樣，不斷地在腦海裏回蕩。
他眼神清明，一點也沒有喝醉的樣子。
秦令舟氣不過，伸手掐她的臉，“你怎麽這麽遲鈍？看不出這段時間，我在追你嗎？”
“啊？”蔣蕎更懵了，“你……你也沒告訴我呀。”
她對感情這方面，確實比較遲鈍，好幾個人都這樣說過。
蔣蕎回憶了一遍這段時間以來，秦令舟為她做的事，“所以，你胃痛連夜趕回來，幫我處理網暴，給我開工作室，帶我去吃飯看電影，看日落，是因為喜歡我，在追求我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秦令舟眼神冷颼颼的，“我一分鐘賺一億，不喜歡你，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在你身上？不喜歡你，為什麽你一哭，我就上趕著哄？”
“……”
蔣蕎無言以對。
可能因為結婚以來，秦令舟對她一直挺好的，好到無論為她做什麽，蔣蕎都覺得，他是在履行丈夫的義務。
因為她是他的妻子，秦令舟理所當然地對她好。如果秦太太這個位置換成別人，秦令舟也會對別人這麽好。
本著這樣根深蒂固的觀念，蔣蕎忽略了很多相處時的細節。
她萬萬想不到，秦令舟不想和她簽協議，是因為喜歡她。
腦海裏好像在炸開了一簇簇煙花，蔣蕎壓著嘴角，“哦，不好意思，我這個人確實比較遲鈍，我之前不知道，現在知道了。”
“所以，還要和我簽協議嗎？”
蔣蕎想了想，其實講道理，簽協議是很有必要的。
京恒家大業大，秦令舟的個人資產最少也有幾千億吧，她和他結婚，又不是為了錢。
但秦令舟就這麽冷冷看著她，仿佛只要蔣蕎敢說一句“簽”，他就能把人怎麽樣似的。
迫於他的威壓，蔣蕎搖頭，小聲說：“不簽了。”
秦令舟神色稍緩，又掐了一把她的臉，“以後少氣我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蔣蕎真誠道歉，“對不起，我以後，再也不胡思亂想了。”
這麽一折騰，打包帶過來的飯菜都涼透了，兩人沒再吃，草草收拾一下，下樓回家。
今晚是司機開車，蔣蕎和秦令舟坐在後座，可能因為剛剛那番挑明的話，車裏一時安靜，兩人什麽都沒說，自己做自己的事。
蔣蕎支著下巴看向窗外，車窗上，映出她翹起的唇角。
蔣蕎壓了壓，偷偷看一眼旁邊的秦令舟，發現他正低頭看平板，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字，似乎是一份財務報表。
秦令舟好像裝了監控似的，頭也不擡，問：“看我做什麽？”
“我……”蔣蕎頓了頓，說：“我就是覺得，你是不是太淡定了？”
“嗯？”
“就是……我和你確認一下，剛剛在辦公室，你是在向我表白嗎？”
“是。”
蔣蕎想不通啊，流程上來說，男人向女人表白以後，不是都會問對方同不同意，然後再確定彼此的關系嗎？
怎麽到了秦令舟這裏，就止步表白，沒有下一步了？她只說了不和他簽協議，又沒有回應喜不喜歡他。
蔣蕎清清嗓子，“你就不問問我的答案是什麽？”
秦令舟手指一滑，翻頁，“你的答案不重要。”
“？？”
蔣蕎一頭霧水，“什麽叫我的答案不重要？這是你喜歡一個人的態度嗎？”
秦令舟的目光這才從平板上移開，輕笑一聲，看向她：“你不喜歡我又如何？”
男人推了下那副金絲細邊框眼鏡，聲音透著從容與篤定，“反正，你又跑不掉。”
這句“跑不掉”從秦令舟的嘴裏說出來，再加上昏暗中，男人模模糊糊的輪廓，襯得他更像斯文敗類。
蔣蕎莫名覺得帶感。
yellow漫看多的後果，就是容易腦補。蔣蕎怔楞片刻，“你的意思是，如果我不喜歡你，你還打算強制愛啊？”
“強制愛？”秦令舟不混二次元，不明白這個詞什麽意思。
蔣蕎解釋說：“就是小說和漫畫的一種題材，比如監禁，合約，通過強制手段，把喜歡的人綁在身邊，強迫她和你談戀愛。”
秦令舟眼眸沈沈，“也不是不行。”
“……”
回到家，車停在地庫，兩人乘坐電梯進別墅。
初一聞聲，搖著尾巴跑過來。玄關處有點黑，秦令舟伸手想去開燈，下一秒，忽然，一具軟綿綿的身體撲進了他的懷裏。
黑暗中，蔣蕎大著膽子，伸出雙手環住男人的腰。
她的腦袋埋進男人的胸口，聽到他劇烈有力的心跳。蔣蕎再也克制不住笑意，悶聲叫他：“秦令舟——”
“嗯？”
“秦令舟——”
“在。”
蔣蕎腦袋蹭蹭他的胸口，說：“你不用再追我了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因為——”蔣蕎把他抱得更緊，仰頭，與他對視，“因為我已經是你的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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專用電梯的速度很快, 沒有給她猶豫的時間，一轉眼的功夫，電梯門再次打開, 她已經到總裁辦了。
“夫人——”沙琳等在電梯門口，“秦總讓我來接你。”
蔣蕎點點頭，擠出一個笑, “麻煩你了。”
“不麻煩, 這邊請。”總裁辦的人都還沒下班，沙琳解釋說：“夫人您稍等片刻，秦總正在和人談事。”
辦公室門沒關, 有隱隱的說話聲傳出來，蔣蕎仔細聽了一會，辨認出，好像有祁璇的聲音。
她一頓，“祁氏的大小姐，也在裏面嗎？”
“嗯, 祁大小姐，還有公司幾個副總都在, 倫敦那邊的項目組面臨人員輪換，正在商討派誰過去。”
公事公辦，沒有任何問題。
但蔣蕎這會情緒上頭，很難保持絕對的理性。
她在沙發上坐下，問：“京恒和祁氏的合作，一直很密切嗎？”
“算是吧，從我進總裁辦開始就這樣了。以前秦總和祁總來往比較多，不過最近開會都是祁大小姐過來。”
憑心而論，蔣蕎能理解去年秦奶奶，撮合秦令舟和祁璇的想法。
兩家淵源深厚，合作緊密，秦令舟和祁璇又是大學同學，方方面面，確實很般配。
如果她是秦令舟，在不考慮情感的前提下，也會選擇祁璇作為聯姻對象吧。
蔣蕎胡思亂想著。
同一時間，總裁辦公室內，幾個副總正在出謀劃策。
吳棋進來，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，並俯身，在秦令舟耳畔說了什麽。
秦令舟唇角很輕地牽了下，垂眸，繼續聽大家提出的建議，不過手指輕點桌面，很快做了決定：“市場與渠道部總監海外工作經驗豐富，派他過去坐鎮，至於祁氏那邊的人，祁璇你來定。”
“好。”
眾人明顯感覺，吳棋進來之後，秦總說話的速度明顯加快了，好像迫不及待，要去見什麽人。
秦令舟看一眼腕表，總結：“今天就先這樣，大家辛苦，先下班吧。”
“好的秦總。”
眾人跟著起身，想起來忙一天了，這時候還沒吃晚飯，客氣地邀請：“秦總，要不要一同去樓下用個晚餐？”
“不了。”秦令舟下巴輕擡，指了指桌上那份保溫盒，“晚餐我太太已經送過來了。”
眾人恍然大悟，“您慢用，我們先走了。”
走到門口，祁璇看見休息區的沙發上，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想到剛剛秦令舟著急結束談話的樣子，她才明白，原來是蔣蕎到了。
秦令舟對蔣蕎，真的很不一樣。
祁璇一直以為，秦令舟那樣的人，除了工作，不會把誰放在心上。現在看來，也是有例外的。
只是這個例外，從來就不是她。
曾經生出過的，不切實際的幻想，在這一刻，破滅得幹幹凈凈。
祁璇抱緊手中的筆記本電腦，跟隨幾個副總，一起離開了總裁辦。
人走了，秦令舟出來，吩咐幾個總助，“下班。”
“是，秦總。”
蔣蕎循聲望來，緩緩站起，“你忙完了？”
“嗯，進來。”
蔣蕎跟著他，走進了辦公室。
這會快九點了，京恒大廈燈火通明，從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去，京城各色燈光交錯，高樓的輪廓在夜色掩映中愈發分明。
秦令舟把保溫盒取出來，問她，“你吃過了嗎？”
“還沒。”
“一起吃。”
蔣蕎坐到沙發上，嘗試了幾次，不知道怎麽開口。
她心事重重的模樣太明顯了，藏都藏不住，秦令舟擱下筷子，“怎麽，要我餵你吃嗎？”
“啊？”蔣蕎回神，“沒……沒有啊。”
秦令舟好整以暇，往沙發上一靠，“說吧，遇上什麽事了？”
蔣蕎摸摸鼻尖，“你還記不記得，去年七月六號，我們做了什麽？”
秦令舟日理萬機，回憶片刻才想起來，看著她說：“簽婚前協議？”
“嗯。”蔣蕎重重點頭，“那時候，我擔心婚後性格不合適，日子過不下去，所以你說，可以加上試行條款，一年為期。”
“實話告訴你吧，去年回國，我媽讓我相親，我呢，又想畫畫，所以就決定找個人早點結婚，這樣就沒人再管我。正好那時候，你出現了。”
秦令舟輕笑：“那還挺巧的。”
蔣蕎旁敲側擊，“我們結婚這一年，你覺得怎麽樣？”
“很好。”
兩個字的正面評價，給了蔣蕎一點信心，她鼓足勇氣，說：“我也覺得挺好的，雖然剛結婚的時候，哪哪都別扭，和你睡一張床我都不敢翻身，還有你出差都不理我的，明明同住一個屋檐下，好像陌生人一樣。”
“有嗎？”秦令舟蹙眉。
“怎麽沒有，反正剛領證那會，你表面對我客客氣氣，但我感覺，你挺冷的。”
秦令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，“抱歉，讓你不舒服了，其實你可以和我說。”
在此之前，婚姻從來不在他的人生規劃之內。
他不想和一個女子一起生活，也不想在無聊的事上浪費時間，如果不是秦奶奶逼得太緊，秦令舟絕不可能妥協。
他做事幹脆，從不猶豫，僅僅一支煙的功夫，就決定和蔣蕎結婚應付家人了。
就好像一筆生意，正好雙方都有這個需求，合作共贏，很劃算。
秦令舟又問：“現在呢，還覺得我對你冷淡嗎t？”
“現在好多了。”蔣蕎咕噥。
“嗯，以後有不舒服的地方，可以直接告訴我。”
蔣蕎深呼吸，終於引入正題，“其實我說這個，是想問你，我們……要不要再簽一份新的協議？”
良久，秦令舟都沒說話。
“就是……你懂的，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嘛，婚前財產分割清楚，明確雙方責任和義務，有利於我們更好地合作。況且，圈裏的其他夫妻，都這樣做啊。”
蔣蕎越說，聲音越小。
沒聽到秦令舟的答覆，心裏一緊。
秦令舟眉頭緊鎖，過了會，終於開口：“我不想，再和你簽任何協議。”
“咚”的一聲，蔣蕎的心，沈到谷底。
果然，他不想簽協議了，是要結束這段婚姻嗎？
嗯，就是這個意思。
蔣蕎努力維持面上的鎮定，鼻頭一酸，手攥緊了沙發，她聽到自己說：“我知道了，那……什麽時候去民政局？”
“去民政局？”
“辦離婚手續啊。”
秦令舟眉頭蹙得更深，冷聲：“什麽意思？不簽協議，你就要和我離婚？”
他生氣的時候，聲音驟冷，眼眸透著寒。
心口仿佛被劃了一刀，秦令舟煩躁地松了松領帶，“蔣蕎，我是不是告訴過你，不許提離婚。”
蔣蕎被他一嚇，更委屈，她感覺淚意湧了上來，聲音哽咽，“你都要和祁璇聯姻了，還不許我提離婚嗎？”
“誰告訴你我要和祁璇聯姻？”
“我自己聽見的。”蔣蕎努力把眼眶裏的熱意逼回去，“祁璇知道我們協議結婚的事，她向你提出，合約到期後，和她聯姻，你答應了對不對？”
秦令舟垂眸看著她，沈聲道：“她知道我們協議結婚，也曾向我提出過聯姻，但是，我沒有答應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我告訴她，我的妻子，除了你，不可能是任何人。”
整個六十二層樓都很安靜，落地窗外夜景絢爛，燈火通明中，兩人面面相覷。
蔣蕎感到，心臟好像坐上了雲霄飛車，忽上忽下，時快時慢。
她怔楞，說話語無倫次，“你……你沒有答應？”
“嗯。”
蔣蕎更不明白了，心口有個答案呼之欲出，但她不敢細想，“那為什麽，你不想和我簽協議？”
“看不出來嗎，我喜歡你，不想再和你做狗屁的合約夫妻。”
秦令舟原本不想那麽早說出來，在他的計劃裏，先追蔣蕎一陣，等時機差不多了，再說開。
誰知道，這姑娘急不可耐地要和他簽合同。
她就這麽想，只和他做合約夫妻嗎？
秦令舟煩悶，擰著眉，神色更冷了幾分。
一時間，蔣蕎不知道該怎麽辦了。她怔怔，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？又懷疑，秦令舟是不是喝醉了？
可是，沒有。
男人的那句“我喜歡你”，像廣播一樣，不斷地在腦海裏回蕩。
他眼神清明，一點也沒有喝醉的樣子。
秦令舟氣不過，伸手掐她的臉，“你怎麽這麽遲鈍？看不出這段時間，我在追你嗎？”
“啊？”蔣蕎更懵了，“你……你也沒告訴我呀。”
她對感情這方面，確實比較遲鈍，好幾個人都這樣說過。
蔣蕎回憶了一遍這段時間以來，秦令舟為她做的事，“所以，你胃痛連夜趕回來，幫我處理網暴，給我開工作室，帶我去吃飯看電影，看日落，是因為喜歡我，在追求我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秦令舟眼神冷颼颼的，“我一分鐘賺一億，不喜歡你，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在你身上？不喜歡你，為什麽你一哭，我就上趕著哄？”
“……”
蔣蕎無言以對。
可能因為結婚以來，秦令舟對她一直挺好的，好到無論為她做什麽，蔣蕎都覺得，他是在履行丈夫的義務。
因為她是他的妻子，秦令舟理所當然地對她好。如果秦太太這個位置換成別人，秦令舟也會對別人這麽好。
本著這樣根深蒂固的觀念，蔣蕎忽略了很多相處時的細節。
她萬萬想不到，秦令舟不想和她簽協議，是因為喜歡她。
腦海裏好像在炸開了一簇簇煙花，蔣蕎壓著嘴角，“哦，不好意思，我這個人確實比較遲鈍，我之前不知道，現在知道了。”
“所以，還要和我簽協議嗎？”
蔣蕎想了想，其實講道理，簽協議是很有必要的。
京恒家大業大，秦令舟的個人資產最少也有幾千億吧，她和他結婚，又不是為了錢。
但秦令舟就這麽冷冷看著她，仿佛只要蔣蕎敢說一句“簽”，他就能把人怎麽樣似的。
迫於他的威壓，蔣蕎搖頭，小聲說：“不簽了。”
秦令舟神色稍緩，又掐了一把她的臉，“以後少氣我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蔣蕎真誠道歉，“對不起，我以後，再也不胡思亂想了。”
這麽一折騰，打包帶過來的飯菜都涼透了，兩人沒再吃，草草收拾一下，下樓回家。
今晚是司機開車，蔣蕎和秦令舟坐在後座，可能因為剛剛那番挑明的話，車裏一時安靜，兩人什麽都沒說，自己做自己的事。
蔣蕎支著下巴看向窗外，車窗上，映出她翹起的唇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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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……”蔣蕎頓了頓，說：“我就是覺得，你是不是太淡定了？”
“嗯？”
“就是……我和你確認一下，剛剛在辦公室，你是在向我表白嗎？”
“是。”
蔣蕎想不通啊，流程上來說，男人向女人表白以後，不是都會問對方同不同意，然後再確定彼此的關系嗎？
怎麽到了秦令舟這裏，就止步表白，沒有下一步了？她只說了不和他簽協議，又沒有回應喜不喜歡他。
蔣蕎清清嗓子，“你就不問問我的答案是什麽？”
秦令舟手指一滑，翻頁，“你的答案不重要。”
“？？”
蔣蕎一頭霧水，“什麽叫我的答案不重要？這是你喜歡一個人的態度嗎？”
秦令舟的目光這才從平板上移開，輕笑一聲，看向她：“你不喜歡我又如何？”
男人推了下那副金絲細邊框眼鏡，聲音透著從容與篤定，“反正，你又跑不掉。”
這句“跑不掉”從秦令舟的嘴裏說出來，再加上昏暗中，男人模模糊糊的輪廓，襯得他更像斯文敗類。
蔣蕎莫名覺得帶感。
yellow漫看多的後果，就是容易腦補。蔣蕎怔楞片刻，“你的意思是，如果我不喜歡你，你還打算強制愛啊？”
“強制愛？”秦令舟不混二次元，不明白這個詞什麽意思。
蔣蕎解釋說：“就是小說和漫畫的一種題材，比如監禁，合約，通過強制手段，把喜歡的人綁在身邊，強迫她和你談戀愛。”
秦令舟眼眸沈沈，“也不是不行。”
“……”
回到家，車停在地庫，兩人乘坐電梯進別墅。
初一聞聲，搖著尾巴跑過來。玄關處有點黑，秦令舟伸手想去開燈，下一秒，忽然，一具軟綿綿的身體撲進了他的懷裏。
黑暗中，蔣蕎大著膽子，伸出雙手環住男人的腰。
她的腦袋埋進男人的胸口，聽到他劇烈有力的心跳。蔣蕎再也克制不住笑意，悶聲叫他：“秦令舟——”
“嗯？”
“秦令舟——”
“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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